【绝杀慕尼黑/翻译】访谈║萨沙人生的最后时光

译者: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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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津,别洛夫友人:萨沙很艰难。他对一些斯巴达克的队友,对城市,对一些发表批评言论的记者感到生气。有些东西被隐藏起来了,别洛夫正处于十字路口:发生了什么?该怎么做?接下来怎么生活?他仍坚持训练,当然,没有之前那么积极了,但是无论何时走进训练场他都会长时间地打球。

奥夫琴尼科娃,别洛夫妻子:整个海关事件都是暗中搞鬼,为了吸引萨什卡到中央陆军队。有人向他承诺可以撤销他取消资格的处罚,恢复名誉,重新成为共青团员,给他一套莫斯科的房子,再给他一辆车……但他从未想过要离开列宁格勒。

丘普罗夫:有人想迫使篮球生涯暂停的别洛夫转到中陆队,跟他开诚布公地说:“你转过来,取消资格的处罚很快就会撤销。”我还能想起那段私下里的谈话……萨沙忍不住抓了抓手,告诉我他的苦恼:“要不,为了解决所有问题,能再次打球,到中陆队待一年?”但他留下来了。

谢尔盖·斯特鲁宁,体育记者:由于走私而被取消了资格,在1977年2月至12月的长期禁赛后,亚历山大别洛夫的健康状况急剧恶化。我确信,把萨什津和篮球隔离损害了他的免疫力。

安德烈·马克耶夫,别洛夫友人,斯巴达克队篮球运动员:有种说法是,萨沙的心脏由于高负荷的积极运动而有效控制了疾病的恶化。

奥夫琴尼科娃:萨沙在禁赛期很难过,因为没有篮球他简直活不下去了。不仅仅是官方赛事被暂停,甚至不让他训练。但最可怕的是,萨沙默默地忍受着,独自承担所有痛苦。

医学报告称:“1978年5月(别洛夫)开始抱怨严重的心前痛,但继续保持运动。健康状况恶化。”

弗拉基米尔·康德拉辛,别洛夫第一位即唯一一位教练,斯巴达克主教练,1999年12月23日去世:萨什卡有沉重的家族遗传基因。他的姐姐四岁时死于血癌,那时候别洛夫还没有出生。1968年别洛夫的父亲因得肺癌去世,但他一直在吸烟。而在四十岁时死于血癌的兄弟根纳,是萨沙母亲那边的表亲。

胡布拉瓦:关于癌症的遗传性问题,现代医学还无法解答。 但是从朋友们的故事中,可以理解别洛夫的发病可能是由于遗传因素。

丘普罗夫:别洛夫总是首发五人中的一员,但是在6到7分钟的时候康德拉辛总是“打断他的比赛”。萨沙自己从不会说他不能再比赛了。他只是需要休息。

斯特鲁宁:人们普遍认为别洛夫第一次发病是在里加的塔尔西集训营。但是万尼亚·罗津告诉我一个故事。1978年,他们在朋友位于别洛奧斯特罗夫的别墅打网球,突然别洛夫变得很不好。万尼亚带他去了谢斯特罗列茨克的医院。罗津问医生:“是中毒了吗?”“这跟中毒有什么关系?”医生烦躁地回答,“他的心脏非常可怕。”

维亚切斯拉夫·鲍罗金,别洛夫友人,斯巴达克队篮球运动员:在苏呼米的准备世锦赛的第一训练营,别洛夫在比赛中被人用胳膊重击了胸部,在心脏区域。不过这是比赛的碰撞,我就不说是谁了。训练结束后我们去了咖啡馆,从训练馆到那里步行需五分钟。萨什卡说:“我喝了口咖啡,胸腔突然疼得让我跳了起来。就好像沸水溅到我的心脏上。”

雅科夫列夫:我听说,在塔西的一次训练中萨沙感到很不舒服,晕倒了。

戈麦尔斯基,中陆队主教练:当萨沙生病时,我想把他送到莫斯科的军医院,但是列宁格勒的人决定在当地治疗。

巴甫洛夫:我们每周去医院两次。所有人都看得出萨沙的情况有多严重。不知道怎么回事,他甚至没法出院回到我们当中。后来他向我们道歉,解释说情况非常非常糟糕。事情很严重——我们在决定进行手术的时候就猜到了。整个球队到医院献血。我们等了两个小时,但手术被取消了:显然,病情已经严重耽搁了。

丘普罗夫:9月22日根据生命指标已经是生死存亡的问题,别洛夫在军医院准备做肝脏手术。但是教授(姓我记不得了)发现是谁将要接受手术后说:“没有理论表明只能通过手术挽救生命。”然后他补充说:“我可以冒险给普通人动手术。但如果我突然杀死了别洛夫,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
而9月20日在新戈尔斯克的世锦赛最后一个集训上,我和戈麦尔斯基谈了谈。当然,他首先就问我:“萨什卡怎么样了?”他没有等我回答,继续说:“我知道,这都是康德拉辛的鬼把戏。你们特意把别洛夫藏起来了。要知道近年来没有他的球队不会赢得一场比赛。你们不希望我们成为世界冠军。”

罗津:萨沙在去世前的三个星期交给我一个密封的信封。他抱歉地说:“我已经做好了决定。我死后请按信中所写去做。”我骂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,他也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。之后他又说:“如果我康复了,就把信给我吧。”

这不是那种正式的遗嘱。男人的信简短又干巴巴的,只有十行。萨沙请求把他葬在父亲身边;奥运会金牌交给康德拉辛;卖掉他所有的东西,钱交给母亲。

罗津:我们已经不相信传统医学了,开始找那些老妇人算命、念咒祛病……她们走进病房,但是在五分钟后默默地离开了。萨莎说:“哪怕只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也会坚持的。”他的脸颊变得消瘦,有次用圣水擦拭时,我感到自己的鼻子变得敏锐起来——这是一个人正在逝去的明确标志。

康德拉辛:在他去世前十天左右,我走进病房,萨沙对我说:“我想吃奶渣……”一位乒乓球教练住在附近,极好的人,他在涅克拉索夫斯基市场买了很多年奶酪。我打电话给他,他帮了这个忙,把东西带来了。萨尼卡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。他坐着说:“我想吃桃子……”我打电话给大卫,他是维金斯基街和高尔基街拐角处的蔬菜负责人。桃子在秋天的列宁格勒是罕见的东西,但是大卫他找到了!萨尼卡咬了一口,把它放到一边,他的双腿从床上垂下来,伤心地说:“请坐到我这儿来,弗拉基米尔·彼得洛维奇……”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,似乎很抱歉,“我完全把你累坏了……”“萨尼,你怎么了?”我这样回答他。他就是这样跟我告别的……

康德拉辛:医生推断萨尼卡会在10月9日到10日间死亡,但他没有撑到那个时候。

(1978年10月3日,心脏停止了跳动。)

康德拉辛:我们在10月2日分开的,大概是晚上快十点的时候。在医院过夜的玛利亚·德米特里耶芙娜叫醒了我,说萨沙死了。我立刻去了医院。

丘普罗夫:10月3日上午,体育部长巴甫洛夫从莫斯科带来一袋美国制剂,这是从NBA得来的。药品搭乘红箭号特别快车,一刻不停地交到了康德拉辛手上。泪痕满面的叶甫根尼娅· 维亚切斯拉沃芙娜打开了它,困难地挤出一句话:“萨莎死了……”但一切都明白了,不需要多言。

奥夫琴尼科娃:我于10月4日下午从察卡佐尔的斯巴达克赛季前集训回到列宁格勒,当然什么都不知道。在机场,我遇到了萨沙的一位老朋友斯坦尼斯拉夫·根纳季耶维奇·安东诺夫,他刚回来。 然后他说……萨沙……死了……

斯特鲁宁:据说,戈麦尔斯基在马尼拉知道别洛夫的死讯后,他沉思地说:“原来这不是康德拉辛的把戏……”

伊万·叶杰什科,别洛夫友人,中陆队及苏联国家队篮球运动员:我们在菲律宾从意大利人那儿得知了萨沙的死讯。我看到萨沙的朋友,意大利队长迪诺·梅内金失声咆哮。每个人都很震惊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为了纪念伟大的篮球运动员,世锦赛所有比赛都以默哀一分钟开始,我们在比赛上还带着表示哀悼的袖章。这枚银牌是献给萨沙的……

来自医学报告:“结论:存在心包血管肉瘤(恶性血管瘤),填充整个心包腔并进入心肌层。”